【丝路/极东】褰裳
黄沙,真是吹的眼睛都睁不开。
身体仿佛已经是一个躯壳,只是机械地向前迈步。高大的异邦人伸手帮他把斗篷的帽子往下扯了扯,迁就着他的脚步,用不甚流利的汉语问到:
“你要吃水么?”
他摇了摇头,仿佛说话都已经极度奢侈,一张口,黄沙就会灌进嘴里。
“让你坐驼车你又不听......”
他不明白这个小个子的亚洲人为什么要硬撑着不肯坐车,明明他的脸色已经变成和这沙漠极其相称的苍白色了。
王耀才不是在逞强呢,他只是想证明给大秦看,亚洲人的耐力和体力也一点也不差。
“铃,铃铃——”
依旧驼铃阵阵,黄沙入天。
“大秦?”
年少轻狂的赛里斯赌气着往回走,已经来了很多次了,却依然没有看到他。或许只是他讨厌我,不想和我贸易了——他怀着这种想法,哼着他的诗。
“子惠思我,褰裳涉溱。子不我思,岂无他人?狂童之狂也且。 子惠思我,褰裳涉洧。子不我思,岂无他士?狂童之狂也且!”
“狂童之狂也且!”
当时他确实不知何为灭亡。
身旁乖巧的男孩喜欢他的文化,经常拿着书缠着他指着某个字问:
“先生,这是什么字?”
他慢慢地有了自己的文化,每当他拿到自己的东西到他的面前请他看时,他都会觉得很骄傲。菊长大了啊。
他是我最亲的弟弟呢。这是他自豪的来源。
直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在背部绽放,菊才收刀进鞘,缓缓地说着:
“...子惠思我,岂无他士?”
他向自己曾经的老师鞠躬告辞。
可是王耀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潇洒地说着“狂童之狂也且!”然后转身离开,他闭上眼睛,心里默念。
真是对不起你呢,大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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